剩下一副空壳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一列列的数字,
好像瞬间迷失在Matrix里的数字雨,
茫然失措。
有时候路面上传来尖锐的警车鸣声,
伊呜伊呜地干扰着我打坐的思绪;
偶尔望向隔了一层百叶帘的窗口,
一截截的碧蓝天空上突然闪过一架直升机,
即便距离好几码以外也隐约听见筏筏筏的声音传来,
突然眼前的景物像水面波动一样起伏着……
我仿佛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是热血分子持着机关枪喊着革命口号吗?
是一场莫名病疫迅速传播开来的广播吗?
是僵尸们撕裂头颅咬断脖子的碎骨声吗?
是陨石击破了天空地裂和山摇的声音吗?
是外星人的椭圆碟子发出的高频音波吗?
是导弹连发轰炸和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吗?
是哀怜的求救声和血流成河的潺潺声吗?
世界终于走到了末日的一页,
文明终究来到了瓦解的一刻,
电影里层出不穷到吐的桥段居然成真了。
人们霎时陷入了一场战争——
一场对外对内对自己的战争,
每一个人都歇斯底里地抓着身旁的人哭泣、尖叫、颤抖,
等待着另一端的终结者来结束他们的生命。
我未必能像 Melanie Daniels、Ben和Barbara、Ellen Ripley、或者MacReady成为最后的战士,
但像我这样为末日做好充分准备的人绝对不会沦落至被践踏而死的悲惨命运,
脑里存档的那上千上万分钟的末日求生术绝对不会白白被浪费。
这一场不知名的暴乱比起桌上沉闷的工作来得振奋许多了,
肾上腺素就是最有力的一支强心剂,
随时可以让自己单枪匹马杀毁任何的程咬金。
但是在杀出重围之前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完成的——
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依旧是排列着一组组看不明白的数字,
啊那令人头昏脑涨的数字!
于是猛地把屏幕拔起走到了那个小心眼的搅屎棍眼前,
往他的头上一掷以后再冷冷的说了一句,
“想管我,下辈子多修些福先呗!”
然后再往他血肉模糊的脸吐上我最后的温暖祝福。
比起那些踩着四寸高跟和撑着及股紧绷短裙的女人,
我身上这件轻如丝滑如缎的牛仔裤简直就是救命圣物。
左抬一腿右踢一腿的一跃就十万八千里,
不需一分钟就飙进了超市为逃生补给。
超市等于末日的天堂,
那不仅仅局限于它所能够提供的无限所需品,
它往往还会为黑暗乱世点缀一抹的绚彩。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
命运竟然选择了在此时此刻让我在园艺通道遇上了我的乱世佳人。
我们两只沾满了血迹的手竟然投契地落在同一支铲子上,
木柄那印上了我俩重叠着的红色手印,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时间仿佛为两个陌生人的相遇而静止,
在这激奋的一刻广播音响里的音乐把背后传来的厮杀叫嚎声温柔的盖过,
我们两人喘着息双眼定格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久久不动,
似乎把逃命的任务抛诸了脑后。
感觉上世界在那一刻就只剩下我们两人,
伴随我们的就只有徘徊在耳边浅浅的萨克斯风声音。
直至,
直至一个失魂的肉团子把我给用力一撞,
一撞,
一撞,
把我从九霄外的世外桃源撞回了现实的人间炼狱。
星期一,
十时十分,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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