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志愿

我人生第一个志愿是想当老师。
那一年我才那么六岁。
试问一个六岁的小孩最渴望得到糖果以外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拥有那个权力去打那些每天欺负你的臭小孩的手板,
然后再三不五时叫他们唱唱歌跳跳舞娱乐一下大众。
但是我那时候并不理解  为什么老师总是脸红不退声音沙哑。

后来上了一年级我就放弃当老师这个志愿了,
因为我知道老师除了可以改簿子画星星放个假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好处。
所以那一年当老师口试时问我长大以后要当什么的时候,
我就说我要当一个空中小姐,
因为电视机里面的空姐都是瘦瘦高高长得很漂亮又有免费飞机坐免费旅游免费拖鞋。
但是我爸妈那时候并没有告诉我  肥的人是当不了空姐的。

一年过去了我也逐渐对空姐这一行业失去了兴趣,
因为我突然意外发现自己很有艺术天分。
我告诉自己将来即使当不了伟大的艺术家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出色的画家,
那是因为在一次的美术作业爸妈和我一起弄了一整晚的那一幅蛋壳乌龟像被老师贴了堂。
但我不知道 即使成了画家我可能也只是个寂寂无闻的抽象派小蚂蚁甚至要到死了以后才会被欣赏。

之后的那几年每每因为要交差我的志愿 而换了无数的志愿选择,
警察也有兽医也有律师也有  谢谢香港连续剧向我介绍了这一系列我不知道原来存在的职业。

再后来,
就不流行发我的志愿 这种教坏小孩子的作文题目了。

之后平平静静的我上了高中一年级。
在一个脑部最为迅速发达的年华 不时我都会幻想着以后自己是什么专业的代表,
毕竟一个文科生最基本应该先学会的是何谓资本主义何谓现实。

那一年某一个晚上因为一个电视节目我的头突然像被遥控甩了一棍——开窍了,
我渴望  以后开一间独立式的婚纱店并且提供着婚礼策划与统筹之类的工作。
那时候是我人生里面第一次真正认真的忠于自己企图去实现一件事情。
可是非常讽刺的我渐渐发现这一个所谓的理想和我对婚姻的看法是背道而驰的,
于是我也不再去也不敢去扩展我对婚纱店的幻想。

其实。
一直以来我多么憧憬能够过着那种自由无拘束的生活,
就像以前的嬉皮士那般在面包车里听着民乐独立摇滚浪迹天涯去。
我甚至幻想着自己穿着猎装带着我的大狼狗坐在吉普车上,
到非洲原野或土著部落和野豹大象狮子羚羊鬣狗还有他们的朋友们共度我的余生,
因为我已经厌倦了城市那繁华紧凑的生活看腻了城市里面的生物为求生存的手段。
我幻想着总有一天我将实现三年级时的一个梦,
生活在一个与大自然与猛兽为伍、狂野、自由、安静、没束缚的环境下,
哪怕最终我独个儿老死在哪棵枯树下被秃鹰叼走我的肢体暴尸荒野死无全尸又或者死在野豹的尖齿下,
but so what?
那样的死总比被人性活活侵蚀活活被撕裂来得美丽。

之后有一个朋友就说了  难不成你就要靠着采苹果来过日子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想那么多  那只是一个虚像。
可能,或者我可以把我的胃给捐出去,
那样我就不用懊恼每一天必须进奉些什么来祭拜我那庞大的胃。
又或者可能偷别家的苹果到市集卖几个钱换些汽油?

直至最近我才醒觉梦始终是梦,
并非每一个人的梦最终都会实现并非每一人的梦都可以无顾虑地去争取回来。
我曾经看过“有些人,梦在天际;有些人,梦在脚下”这么一句良言,
但是我可以告诉自己说  有些人的梦是在枷锁下。
所以请不要再告诉我争取是有用的努力是有用的相信自己是有用的,
因为我看清了现实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我毕业以后可以当个白领有个稳定的收入,
养活得了家人还清了债务还可以存几个钱修修漏水的屋瓦。
但是我快乐吗?

或许我幸运的升个职可以存十几个钱,
每年带家人出国吃风花掉那十几个钱。

或许我更幸运的钓到一个大金龟婿,
每天在家跷着二郎腿扮美美去赴宴。

或许或许我突然踩狗屎中个积宝好几百万,
每两三个月就带家人出国甩钱去开动物园。

或许终于到我真正知道快乐了,
我就中个肺癌然后忙着去谢谢烟民们带挈。

或许也不到我去或许,
就已经是二零一二了。


所以如果现在你问我最想干什么,
我只想种几棵榴梿树到市集卖卖榴梿过过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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