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它又去轮回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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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几乎每一个朋友小时候都有参与生活营的经验,
到海边的到深山的到学校操场的,
甚至把课室里的桌椅围成个堡垒就当露营的也有。
我的成长过程中就是缺乏了这么一个实战的露营经验,
可能老爸怕我参加野外森林变态营的时候会被老虎叼走,
毕竟小时候我长得就是个人肉丸,
肉质鲜嫩多汁血甜 ,
就算老虎不识货也会引来千年吸血鬼。
但是我倒是有过无数次的家庭式两天一夜的露营,
几乎每一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个离家的周末,
父母就是为了得到一点点的平静而不择手段。
所谓的家庭式露营就是把你丢到有小孩的亲戚的家,
一般上都会有特定一两个亲戚的家被钦点为最佳小孩大熔炉,
成为了我们小孩们的集中营。
那我们在营中都做些什么呢?
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具任何教育意义的事情,
比如看下电视晒下衣服吓下狗玩下扑克牌吵下嘴肢体上推撞下打下游戏机诸如此类。
不过其实看似无聊及至的活动却是大人们密切安排好的。
比如当你和堂表兄弟姐妹在争电视遥控的时候,
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教会你什么叫做礼让精神,
因为身为弟妹的力气怎么样也不比兄姐来得大,
所以与其被他们打到像Miley头上长两栋楼,
倒不如就学学如何海阔天空,
然后再到大人那发挥创造力捏造故事狠狠地告上一状。
一件看似芝麻绿豆的争吵就为你上了三堂人生课:
礼让、创意力、卖友求荣。
一举三得。
其他的更不用多说:
晒衣服就是要让你照下太阳杀下你身上的菌和虱;
吓下狗就是想让你壮下胆子学习如何在逆境求生;
玩扑克就是要训练你的脑筋以及开发出千的潜质;
吵下嘴就是想训练你的口条 用词 以及表达能力;
肢体上的推撞就是想训练你的体格;
而打游戏机只是纯粹为了打发时间。
如果当天表现良好的话,
还有机会使用当年的Jaring上下网看雅虎玩尼奥宠物Neopets。
那个连接至互联网中的声音到现在还清晰地在脑海中荡着 荡着……
而大人嘶吼着要用电话的情景更是妙中之妙。
在那个年代有Jaring是一件多么牛多么神气的事。
入营的时候碰上了中秋节才是最快乐的时候。
几十个小孩也管不了大人们打麻将的时候喊碰还是喊干那塞,
反正就趁势分组各顾各地点蜡烛提灯笼吃燕菜糕。
像我比较有艺术细胞的就和几个同流派的围在一堆作滴蜡艺术,
比较没有烹饪天分的就坐在地上烧叶子烧树枝烧泥土烧蚂蚁烧狗大便,
而那几个有暴力倾向的堂表兄弟就烧蜡烛盒子烧灯笼,
甚至连装月饼的塑料盒子也不放过。
恶臭的塑料味最后弥漫着整个院子,
大家就像吸过毒一样的目光呆滞,
然后集体销毁月饼菱角迷你芋头。
社会流行翻拍再制,
这一些种种的趣事如果企图在现在搬回现实大荧幕,
恐怕已经此情不再了。
彼此间的联结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
比一般产业折旧降得还要快。
长大了,
大家也默默地把心里面那顽皮的小孩锁了起来,
甚至最终 谋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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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中秋节,
红毛老板给了我一个非常难忘的回忆。
正所谓月圆人团圆千里共婵娟中秋没有粽,
这一次的中秋后我看真的不得不啃谷种了。
加薪没望之余还教会了我们一个英文生词:
R.E.T.R.E.N.C.H.M.E.N.T
RE-FUCKING-TRENCHMENT.
原想与红毛长相厮守并肩作战,
没办法了咯现在 没办法了咯————
再见了红毛,
我再也没得看你们那澎湃的胸毛从衬衫纽扣间蹦出来的奇观,
我再也不能默默站在升降机角落偷瞄你们威猛的熊腰虎背,
我再也没得堕入你们那水汪汪天蓝色的双眼漩涡里,
我再也没法子偷听你们美妙的法语对话,
我再也再也再也没机会告诉你们其实我很喜欢法国面包。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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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共有七十亿人口,
而我就偏偏遇上了你,
也不晓得是缘抑是孽。
你是个红毛也就算了,
还要是一个长得像Ricky Martin、高大威猛、英姿勃勃的红毛,
还要和人家神交了数次数秒,
我的人生就此毁了。
而昨晚在公车站彼此的交汇更堪称深入。
你那犹如柔水般的眼神灌入了我寂寞的心扉,
我心中那座门坝也为你而决堤。
一刹,
就像电影里的老套情节一样,
那一秒周遭的陌生人开始为我们起舞,
见证与庆祝我们这一段伟大爱情的诞生。
车站那所有疲倦的脸孔突然变成了印度歌舞剧的标准模样,
炯炯的眼神、四万那样的口,
像小仙子般围绕着我俩翩翩起舞,
身边也只有此起彼落的热烈欢呼声与掌声,
以及我那急促的心跳。
你伸出了双手逐步迈向我,
唱着英文版热情的沙漠,
接着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终于在那一刻你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存在感。
啊 无限的陶醉!
就像是跌入了一个裹上蜜糖的黑洞。
啊 我也管不着身上淌着多少的汗水,
决定和你来一个欧式热情的拥抱。
正当我要提脚跑入你那宽敞的怀抱里,
不知道哪一个失魂的仙子按下了车鸣,
全世界就像从催眠里惊醒了过来,
失去了方才快乐的记忆,
继续着他们无聊的等待。
就连你的记忆也一并被吸走,
然后默默地站了起来,
像座雕像似的扎在原地,
继续用低调的身体勾引着我。
人们仍旧继续往来继续嚷熙,
我和你之间仍旧被一道人墙隔开了,
我仍旧凝视着你。
是他们被我的意识催眠了,
还是我工作用神过度而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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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
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的地方。
它不单单是美梦创筑之地,
它也是我和红毛情人在独角兽的陪伴下于彩虹桥上幽会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你那不知碰过啥地方的屁股手脚头发的栖息地,
也不是十里亭里那排石椅或者路边二星客栈让你停留休息。
我和情郎并不渴望在卿卿我我之际受到你的细菌来袭,
破坏了我们浪漫的重逢。
这里是最纯净最平静的地方,
这里是我的快乐园,
我和独角兽不批准你在这圣洁之地磨蹭留印。
我乃是讲道理之人,
也明白何谓待客之道,
所以房里的地板任君无肆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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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是多么的激动与兴奋,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那超越澎湃的心情!
当然我相信对面的阿福哥会比我高兴十倍,
因为他的圣诞老人又回来派卖礼物了。
是的 我的好朋友裸帝佬终于从家乡回来了。
那一刻当我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 “Roti roti, moi. Roti roti!”,
以及零零碎碎漏气的喇叭声“叭卟叭卟”的时候,
我就知道这一次我不再是做梦了!
相隔了一年多没有午后面包的日子真是痛不欲生,
想起平日地毯式翻转了整个家没有干粮的艰苦日子,
而一副拽样的小白竟然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她的肉丝杂锦饭的时候,
我多么想一手把她推开将她的饭碗给抢过来充饥。
如今,
如今我无需再过这一种只有她吃没有我份的下午了,
裸帝佬终于载着一整摩托车的面包蛋糕虾条糖果以及玩具光荣地回归了!
啊!
他背负着这项伟大的使命,
无惧热晒雨淋风吹雨打马路有窟窿小巷有疯狗以及被劫车的危险,
为我们这群星斗小街坊提供面包蛋糕虾条糖果以及玩具,
为在正午绝望饥饿的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啊!
每一天我都看见他的背后射出了多道的白光,
就连他那残旧的头盔也顿时变成了美丽的光环!
我敬佩他任劳任怨为民服务的精神。
可惜裸帝佬他已经年迈了,
白发苍苍的他却仍然努力地卖面包,
为的只是在月尾能够寄多些钱回乡让家人好过些。
裸帝佬他总是穿着件皱巴巴的衬衫,
可怜的裤脚经已磨损脱线,
甚至他那原本深褐色的厚胶拖也快变成张白纸了。
中午的时候他都会在我家门外歇一歇,
和老爸和阿福哥聊聊天乘乘凉,
偶尔向我们要些冰水解渴。
六十几岁人了,
却不能够像退休人士一样在家享享清福逗逗孙子,
还要那么奔波。
退休,
并不是属于每个人的。
社会就是这样的构造,
有白领蓝领黑领无领,
有像裸帝佬这样努力的低收入族群,
也有一堆不曾卖命却钱多车多金多的好命水友仔。
世道不公?
又有哪里是公平公义的呢?
(注:踎趸 — 广东语,念作“猫单”,指待业。失业很难听,况且我没业可失。)
脸皮越来越厚了,
抑或是丢履历丢成瘾了,
还是脸皮真的厚了几尺?
反正属我专业的也丢,
不属我专业的照丢不误,
可惜找上门的却通通是我非专业那一块。
结果还能怎么办?
管它三七二十几,
硬着头皮的去面试再说。
结果就是那么的丢人现眼。
话说今天面试的时候,
柜台小姐把我带到了会议室里,
说经理一会儿就到。
面对着三面壁一面玻璃的空房间,
我顿时开始有些幽闭恐惧了。
五分钟十分钟的过去了,
经理却迟迟未浮面,
慢慢的幽闭消失了,
反而被空虚感突袭。
于是开始审视着那像地拖的青色毛毯,
一条一条清晰分明像足了没长眼睛的毛虫。
再往上看看那几张躺椅,
网织上黏着了一些不明毛尘,
椅脚还有些脆掉的塑料纸在那悬挂着。
会客室角落那还摆着一台电话。
可怜的电话有桌子做依归却不愿,
情愿躺在脏兮兮的地上。
经理还是不见人影。
无聊之际开始翻阅带来的整叠履历,
我自问是个散漫的人,
所以基本上那一整寸厚的履历是结合了幼稚园至大学的威风。
翻呀翻 翻呀翻,
我渐渐莫名的自豪了起来,
因为小学那六年里我坚信希望这一回事,
几乎年年都有新愿望,
教师律师警察艺术家兽医无业游民,
我似乎也只完成了无业游民这一栏。
揭呀揭 揭呀揭,
开始看到代数几何簿记历史地理这一些刁钻的科目。
好歹我也挨过了最恐怖也最窝心的几年,
我突然好像嗅到了那些再生纸考卷的味道,
多么清新多么怀旧。
柜台小姐开始察觉我东张西望,
坐姿也显示出了焦虑与不安,
于是好心的进来招待安抚我。
原来还是有那么热心的柜台接待员。
反正故事的结尾就是,
握握手、口哑哑、硬硬笑、乱乱吹;
经理就摇摇头、叹叹气、笑笑笑;
最后挥挥手说声好的别再见了。
又是冻过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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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清明将近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忙着到纸扎店打点,
除了好几箱的香烛祭品之外,
还有一堆的纸扎牌日用品,
从旧款的花露水香粉香烟牌九麻将,
到卡拉屋企手提电脑和香橙牌手机,
无所不有,
逛起来甚至比百货公司来得还要多选择。
商家除了有头脑以外,
最重要的是勾着了买者的心理。
谁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天庭什么阴间,
谁知道一把火烧掉几百块的祭品是否可以顺利送往另一世界,
谁知道先人们收到的是实物还是一堆灰,
谁知道货品是不是直接掉入先人的纸豪宅里,
毕竟你并没有付邮费。
可是那种传统的感觉就是那么的妙,
做子孙的就是希望先人可以收到我们的心意,
好像至少我们还有能力为他们做点什么的,
算是补偿也好求个心安也好。
也就顺便让祖父母追上潮流 滑一滑触摸屏大哥大,
不用再去筹脚打麻将那么辛苦了。
而最近就养成了七早八早和妈妈到巴刹巡视的习惯,
无疑是成了像我这种无业游民的日常活动之一。
吃过早餐后经过了香烛纸扎店,
看见一个老婆婆孤身只影地站在两个小姐后面。(不是鬼故事,早上没有鬼)
小姐们在店里指手画脚点东点西这也要那也要,
不用一分钟的时间就把老板的桌子给堆成座山了。
老婆婆仍然安静地站在那,
脸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不耐烦。
老婆婆朴素的一身装扮,
只让一对翠绿的玉耳环点缀着。
原以为是婆婆拉着两个孙女选购清明节祭品,
反正是孙女付钱的那就由得她们选她们买吧。
殊不知三两下子两个小姐掏出了几张大钞就拎着三大包的纸扎品飘走了。
老婆婆这才悠悠地走前向老板问好。
我这才发现老婆婆怀里抱着了两件男装衬衫,
就这么两件衣服。
我几乎快泪洒巴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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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汪汪呜喔喔哇喔呜哇哇?(译:你们人类现在流行什么?)
我:人类分很多种,有老的幼的男的女的美的……
小白:呜哇呀!(译:女孩儿呀!)
我:流行拍照。
小白:汪哇喔呜哇汪汪呜喔哇汪呜哇喔呜哇。(译:那就帮我捉个她们照相时最爱的甫士。)
小白:汪!哇喔汪呜哇喔喔汪哇呜哇喔呜喔!呜汪汪汪汪汪!
(译:虾米?我不是做旅游节目还是美食推介! 我只是一条不务正业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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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我感觉身与心随着每一个年渐渐的老去逝去成熟去,
可是神奇的是,
每一回看见各房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
双眼就像被他们幼时的照片蒙上了,
左看右看都没怎么样的大变过,
仍旧是N年前和自己在家里追追煮饭仔打电动时的那个模样。
这就好像脑子里他们的样子永远被定格了,
停留在他们那一个最清纯最稚气的猫样,
仿佛防腐剂成了他们的氧气。
这应该就是文人所谓的记忆总是停留在最美丽的时候。
可能等到了他们三十岁那一年出现了巨大的中年冲击,
或许自己才会突然被眼前那个大人样吓着。
是时候为脑袋打支催醒针搽点眼药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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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很流行在新的一年里列了一大堆的新年决议,
我也决定来凑一凑热闹。
二零一三年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
之前那些很厉害很博学的人都同时犯了同一个错误,
就是把“三”看作“二”。
伟大的玛雅人明明就是预言二零一三年为世界末日。
对 我不贪心,
今年我只渴求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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